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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高空俯视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宛如一艘航空母舰，因此员工们称它为“无畏舰”。去年，48.4万辆特斯拉汽车在这里生产出来，交付全国和海外市场。

开车带我们进厂的员工说，在特斯拉厂区里有个规矩——小车让大车。这个规则乍听有些反常，但自有其道理：大车都是运送物料、零部件的，优先大车也就是优先生产。在特斯拉，所有流程都为生产效率而设计。

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全景。本文图片均孟雨涵摄

位于临港的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占地86万平方米，和一些大型整车厂相比，规模算是小的。怎样高效地利用这块地、单位时间内生产出更多车？厂房设计里就有大学问。

一辆车的生产由冲压、焊接、油漆、总装四大环节组成，一座整车厂的生产线都是围绕这些工艺展开的。特斯拉的第一座超级工厂——美国加州弗里蒙特工厂，四大生产环节分布在四座互相独立的厂房。上海工厂没有采用分散布局，而是将四大车间集中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内，使得零部件的流转效率、土地利用率显著提高，生产每一辆车的能耗减少17%。今年刚刚投产的德国柏林工厂、美国得州工厂都吸收了上海工厂的设计理念。它们遵循的“一切都在同一个屋顶之下”原则，能在上海看到源头。

在特斯拉的工厂设计版图上，上海“无畏舰”无疑是一个地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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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大多数制造业企业有个显著的区别，在特斯拉的厂区里，看不到独立的办公楼。在这里，看到的只是厂房。

特斯拉当然也有行政人员，而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工厂二层，与生产车间只有几十级楼梯的距离。马斯克有一次接受采访时说：“公司管理层和工程师不能单独待在象牙塔里，他们离工厂越近越好，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。”

工人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装配汽车。

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也是这样，即便总裁办公场所也只是车间顶上的一张办公桌。特斯拉的员工说，老板的桌旁长期放着安全帽和工作服，一旦需要去车间，随时拿上就走。

5月31日，马斯克再次强调“在现场”的重要性。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，员工每周应至少在办公室工作40个小时，因为创新不可能通过打电话来实现。“这就是我长时间住在工厂的原因，这样生产线上的人可以看到，我是和他们一起工作的。”他在邮件中说。

他发出邮件次日，恰逢上海全面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。在此前的两个多月里，包括特斯拉在内的众多企业连续闭环生产。那段时间里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无论总裁还是工人，全都吃住在工厂，共计生产了4万多辆汽车。他们应当是马斯克“现场办公”要求的最佳实践者。

特斯拉之特，不仅在于厂房、机械等硬件之特，也在于文化之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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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望特斯拉在中国的起点。2018年7月11日的《解放日报》头版，刊登了两则新闻：其一，特斯拉首个海外超级工厂落户上海；其二，上海公布扩大开放行动方案100条。

这两则新闻发生在同一天，时间上多少有些凑巧，不过，它们内在的联系再清楚不过：开放是近代以来上海最鲜明的特质，特斯拉落户上海正是这座城市扩大开放的最新成果。

在会见马斯克时，上海市委书记李强说：“我们将积极打造国际化、法治化、便利化的营商环境，为中外企业在沪发展创造更加有利的条件。”3个多月后，首届进博会在上海举办，中国对外开放的大门进一步敞开。而这一年，正值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。

特斯拉是中国首个外商独资整车制造项目，以此为起点，中国逐步解除汽车行业外资股比限制。截至2022年1月1日，在中国汽车行业实施近30年的“外资企业持股50%比例上限”的政策红线全面退出历史舞台。中国汽车产业格局迎来新一轮调整。特斯拉是这一政策变革的首个受益者，也是产业变革的重要推动者。

因而，特斯拉落户上海也可以看作为中国开放的新地标。

工人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装配汽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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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斯拉来了。对国内车企来说，它是“鲇鱼”还是“鲨鱼”，最初几乎没人说得清楚。

而大家清楚的是，2019年，当特斯拉在上海飞速搭建生产线时，中国新能源车行业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。那一年行业进入调整期，全国销量负增长，许多造车新势力面临生存压力，比如后来受用户追捧的蔚来，当时正深陷危机，大量关店，裁员三分之一。业界认为，即将国产的特斯拉将是压垮国内造车新势力龙头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然而，事实表明，特斯拉进入中国并未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。去年，中国新能源汽车销售近300万辆，同比增长169.1%，畅销品牌不仅有特斯拉，也有本土车企和合资车企。

特斯拉国产化后，消费者对新能源车的认知度、接受度快速提升，配套基础设施和用车环境不断完善，整个新能源车行业受益，蔚来、理想、小鹏、威马等新势力趁势崛起。经过两三年的发展，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已成为引领全球汽车电动化转型的重要力量。

工人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装配汽车。

转变，正是从特斯拉在沪投产开始。这不是时间上的巧合。过去几年里，国内所有新能源车企业，自觉或不自觉地都在谈论特斯拉、研究特斯拉、对标特斯拉。

特斯拉的到来，也改变了中国的汽车供应链。特斯拉最新的电池技术、新一代电机、高端电机控制器都因上海工厂的建成而在中国落地。现在，特斯拉超过九成的零部件实现了国产，培养了一大批国内供应商。

有媒体指出，特斯拉的出现，将中国汽车出口销售区域扩大到欧美等发达国家市场，打破了对中国制造汽车“低价、低质、低价值”的偏见，将“高质量、高价值”的中国制造汽车送入国际高端市场。

特斯拉之于中国汽车产业，类似iPhone之于中国手机产业，这是业界不少人的共识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特斯拉也是汽车产业的一个地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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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3月22日，德国，特斯拉柏林超级工厂里发生的事情，就像是两年前上海那一幕的重演——

当天，特斯拉在柏林向客户交付第一批本地生产的特斯拉Model Y汽车，首席执行官埃隆·马斯克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摇摆身躯“尬舞”起来，德国人盛赞两年内工厂建成投产的“特斯拉速度”……这一切，两年多前在上海都曾上演，甚至连“特斯拉速度”这个词组都别无二致。

只不过，上海的“特斯拉速度”快了整整一倍。

工人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检查即将出厂的汽车。

特斯拉在上海创造了“当年开工、当年投产、当年交付”的传奇。在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，只要有客人来参观，公司讲解员第一站总是领他们去看入口处的一张海报。那是上海工厂建设项目的时间轴：2019年1月7日奠基，2019年10月25日竣工验收完成，2019年12月30日首批Model 3交付内部员工……

讲解员每次都会向客人特别强调一句：“从工厂奠基到第一辆车交付，仅用时11个月。”这就是后来被人津津乐道的“特斯拉速度”。

去年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累计交付48.4万辆，占全球累计交付量的51.7%，超过加州弗里蒙特工厂。而据彭博社统计，后者是去年北美最高产的汽车工厂。2021年，特斯拉总计出口16.3万辆，占国内新能源车市场出口整体比重约55%。

现在，“特斯拉速度”已经不单单指工厂的建设速度，也是常态化的生产速度，更是广义的“上海速度”。